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狼子野心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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魏廷茂回到院中, 猛地将房门关上, 豆包脚下没收住直接撞倒鼻子, 疼的他不住的跺脚,却不敢发出任何动静。

魏廷茂铁青着脸,思忖父亲说的话,原谅?在战场上你将敌人杀死, 随后对着他的尸体忏悔:为了国仇家恨,我不得不杀你,请你不要怨恨我,哼!当真讽刺至极!当年你的懦弱无为如今变成遮掩自己的借口,倘若真想我与大哥原谅你, 直接将那人杀了便是,让她下去陪娘亲, 这样还能高看你一眼,如今这般舔犊情深的嘴脸, 做给谁看?

门外候着的豆包小声道:“少爷,太阳已日落西山, 您看要不要传膳?”

魏廷茂平息心中的怒火,淡淡道:“传膳吧!”

豆包低声应道,不一会儿, 两个模样清秀的丫鬟端着膳盒进来,福身行礼后,轻手轻脚将膳食摆在桌上,方悄无声息的退出去。

豆包瑟瑟道:“少爷, 可要奴才伺候?”

“下去吧!”

豆包躬着身子退下,站在门外踌躇不已,这次少爷发了好大的怒火,以往不过是同老爷有些口角之争,今儿却是怒火攻心,再不敢随意放肆,敛着脸色站在外面。

魏廷茂拿起筷子用膳,这个家再无他的容身之地,待他此番功成名就,圣上定会赐其新的府邸,随后求娶刘湘婉,日后每顿膳食都要她陪着一同用膳,他……在不想忍受孤寂,再不想独自一人用膳。

膳后,魏廷茂打开门,只见手中拿着一把宝剑,豆包惊吓道:“少爷,您要去哪里?”

“着人将桌上的膳食撤了。”魏廷茂提起宝剑走到院中间,飞快的比划起来。

豆包长舒一口气,还以为少爷提剑要和旁人拼命,吓得他一身冷汗,走到外面唤丫鬟进来将膳食撤走。

魏廷茂在院中龙飞凤舞的舞剑,只是苦了豆包,他后背疼的厉害,还以为少爷会体恤他,让他早些回房养伤,未料站在一旁看着少爷舞剑,实在忍不住,小声道:“少爷,您要喝茶吗?”

魏廷茂依旧舞剑中:……

“少爷,如今天色已黑,可要进屋歇息?”

魏廷茂置若恍闻:……

“少爷,您舞剑已有半个多时辰,胳膊不酸吗?”

魏廷茂总算收了招式,瞥了他一眼,冷冷道:“你有伤在身,便不用你随身伺候。”

豆包眉眼一喜,勉强按捺住激动的神色,轻声道:“待奴才伺候您洗漱在回去也不迟。”

“如此也好?”魏廷茂接过他手中的丝帕,擦拭脸上的汗水,淡淡道。

豆包从少爷手中接过刀剑,轻快道:“少爷,奴才这就去厨房吩咐他们送热水。”

魏廷茂应了一声,大步走进屋中。

大约半盏茶,妈妈们提着热水屏声静气的进来,待浴桶里倒满水后,方躬着身下去,豆包走上前,轻声道:“少爷,奴才伺候您沐浴。”

魏廷茂见他那副殷勤狗腿样,冷冷道:“今日的教训记在心上,日后在不要犯,知道吗?”

豆包身子一僵,垂下头小声应道。

“平日我可以宠着你惯着你,但你不能因此得意忘形。”

“奴才知道。”

“若再有下次,既不打你也不骂你,直接罚你……”

豆包脸色发白,瑟瑟道:“少爷……”

“让你一辈子当个守大门的门房。”

豆包哭丧着脸:“少爷,奴才错了,日后再也不造次。”

魏廷茂冷声一声:“退下吧!”

“少爷不用奴才伺候您沐浴?”

魏廷茂掀了掀眼皮,豆包身子颤了颤,神色忐忑的退出去,今儿少爷气息不稳,还是乖乖听话,省的惹少爷生气!

沐浴后,魏廷茂去了书房,从暗格里取出那几本书慢慢翻看,越看眉头皱的越紧,这……这须身着一袭白衣,手拿折扇,风度翩翩与佳人偶遇,且要吟诗:“有一美人兮,我见犹存,不见美人兮,我心渺茫,美人心悦吾兮,吾心甚慰,借以诗句,聊表衷肠,沧海桑田兮,不如鸳鸯相交,聘汝为妻兮,情长意长,海誓山盟兮,共赴鸿蒙。”

这哪是偶遇美人兮,分明是登徒子!

魏廷茂继续翻开,越看脸色越黑,恼羞之下,伸手狠狠拍向案桌,此事打死他也不会做,随后恼羞成怒的将东西放回暗格,这是什么乱八七糟的东西!凭白污了他的眼。

翌日,魏廷茂看着眼前手忙脚乱的豆包,淡淡道:“一会儿你去茶庄买些上好的庐山毛尖。”

“少爷,您不是一直喝西湖龙井吗?”

魏廷茂眼睛一眯,冷冷道:“我做事岂容你置喙。”

豆包身子一颤,小声道:“奴才错了,少爷莫气。”还好昨晚去魏叔那讨到上好的金疮药,效果却是立竿见影,今儿晨起后,竟发现后背的血痕慢慢结痂,如此推算,再过三五天,后背便能恢复如初。

“少爷,今儿您有何打算?”

魏廷茂端起茶杯抿了抿,淡淡道:“去镇国将军府。”

豆包嘴角微微上翘,小声应道。

主仆二人到了镇国将军府,魏廷茂直接去了练功房,睿哥笑眯眯道:“来了?”

邓勋平瞥了眼他的手,轻笑道:“看来青墨兄的右手已恢复如初,改日不如撞日,不如我们切磋下武艺,如何?”

“甚好!”

邓勋平拱了拱手:“如此,请你不吝赐教。”

“刘叔,您看他二人谁武艺最好?”

刘奎淡淡道:“不相上下。”

“唉,真希望表哥能将青墨打趴下?”替他出口气!

“二少爷有那等念想,还不如靠自己的双手将人打倒,靠人不如靠已,人生如此,战场上已如此。”

“刘叔……”

刘奎紧紧盯着他二人比划的招式,却对二少爷淡淡道:“近几日,二少爷松懈的很,莫不是烦心事一了,失了练武的心。”

睿哥涨红着脸,羞愧道:“刘叔教训的是。”

“二少爷,您看魏少爷,虽他一直受制于人,但他脚下的步伐却越发沉稳,可见他是谋而后动之人,在看邓少爷,虽招招凌厉,却始终伤不到魏少爷的要害,而魏少爷却一直在等待机会,一个可以……”声音一顿,厉声道:“来了……”

只见魏廷茂身子一闪,身子向前倾,手背如刀面一样狠狠劈向邓勋平的脖颈,虽他勉力避开,但身子却不住后腿,这时的魏廷茂飞快上前,双手握拳不住的向邓勋平身上的命脉打去。

睿哥看的瞠目结舌,咽了咽口水:“青墨怎么了?”以往他武艺虽高强,却从未这般拼命。

刘奎轻声道:“二少爷,您看魏少爷的眼神?”

闻言,睿哥将目光看向青墨的眼睛,只见其眸光阴冷暴虐,且身上杀气甚重,身子不自觉打个冷颤,轻声道:“刘叔,您赶紧让他们住手……”表哥已落于下风,若青墨步步紧逼,说不得惹的表哥动了杀心。

“少爷,您要记住魏少爷的眼神,”刘奎见他神色呆愣,淡淡道:“以往您学武不过是强身健体而已,但在战场上,那是真正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,最好让敌人一刀毙命,就如同魏少爷此时的眼神,凌厉,暴虐,杀戮,总之在战场上不可对敌人生出一丝心软之意。”

“刘叔……”

“少爷,您的双手至今还未沾过一滴鲜血,可魏少爷却不尽然,他坐到如今这般地位,可见手中定是沾了不少鲜血,当他从旁人的眼中看到杀戮,那么为了不被他人杀死,只能先下手为强,唯有这样才能活着。”

睿哥脸色惨白,瑟瑟道:“刘叔……杀人是什么感觉?”

“痛快与死亡兼而有之。”

“在战场上,奋勇杀敌是为了国仇家恨,必须将那些狼子野心的敌人,手刃于刀下,那是身为臣子为百姓,为圣上,为朝廷排忧解难的重任,这便是占胜后的痛快,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,率土之滨莫非王臣,都是爹娘生养之人,却因国仇家恨不得不在战场上兵戎相见,不是他死,便是你亡,到得那时,脖子上的脑袋如拴在裤腰上,说不得何时血溅当场。”

睿哥畏惧的后腿两步,嘴唇微动却说不出任何话。

刘奎轻声道:“二少爷,若您怕了,现在反悔还来得及。”

睿哥晃了晃头:“万事开头难,虽我未杀过人,但真到了关乎性命安危之时,焉能坐等被杀,既是我选择的荆棘之路,便是苦,累,受伤更甚至丢了性命,我亦不后悔。”

不知何时,对面二人停了手,一脸郑重的看着他:“子渊,放心,你选择的这条路不会错!”

睿哥重重点了点头:“既然选择就不会后悔,人这一辈子出生与逝世不过是几十年光景,即便有个万一,十八年后老子还是一条好汉!”

邓勋平走到他身边,拍了拍他的肩膀,感慨道:“表弟,你终于长大了!”

“表哥……”睿哥翻了个白眼,眼神在他身上来回巡视:“适才光顾着与刘叔说话,一时晃了神,你们二人到底谁输谁赢?”

邓勋平大笑道:“青墨兄武艺高强,我自愧不如!”

魏廷茂淡笑:“勋平何须自谦,今日你我二人切磋武艺,不过是我侥幸罢了。”

邓勋平焉能听不出他话里谦虚之意,淡笑道:“与我而言,武艺比我高强之人,我心悦诚服之。”

睿哥摸了摸鼻子:本指望表哥杀杀青墨的锐气,唉!果然应了刘叔的话,还得靠自己,终有一日,他会将青墨打趴在地上。

刘奎淡笑道:“魏少爷的武功每日都在精进,老夫心中感慨不已。”

魏廷茂对其揖礼道:“这几日刘叔指点我不少武艺上的弊处,着实让小辈受益不少。”

刘奎挥了挥手,毫不在意道:“人往往只看到自己身上的长处,却未曾发现身上的弊处,而这些唯有旁人能瞧清,我不过恰巧略懂武艺而已,若是旁的东西,也只能心有余而力不足。”

“不管这么说,刘叔与小辈而言,传道授业的恩师!”

“当不得,当不得!”

见此,睿哥与邓勋平恭敬的对其揖礼:“您受之无愧!”

师徒四人坐在一旁清茶淡话,听刘奎道昔日老太爷出入战场,浴血奋战的丰功伟绩,只见三人脸上钦佩之色越发明显,刘奎眼里的笑意也越发浓重,一敲一打如何不是在砥砺琢磨,唯盼他们早日功成名就。

“姨娘,今儿您气色怎如此不好?”

黄姨娘低声道:“不过是感慨大小姐。”大小姐那般出众之人竟也遇人不淑,即便老爷身为镇国将军府二子及从三品大员,依旧不能成为她的依靠,倘若换成姑娘,到时又该是何光景?这么一想,她便夜不能寐。

“姨娘可是在担忧女儿?”

黄姨娘身子微僵,轻叹道:“女子不易,姨娘焉能不担心?”

刘湘婉淡笑:“安国公府拿住大姐的命脉,大姐焉能不从,不过这样也好,自此大姐住在她的陪嫁庄子上,远离是非纷扰,带着侄儿们过活,岂不快哉。”

“姑娘,大小姐是嫡女且这般,您……托生在我肚中,已让你受了委屈,倘若……让姨娘如何活?”

“姨娘放心,即便到了寸步难行的地步,女儿也会比旁人活的快哉,不能为了一棵歪脖子树生生吊死我。”

“姑娘放心,你的亲事,姨娘定让老爷为你细细谋划。”以往都是姑娘为她们遮风挡雨,抵挡是非纷扰,旁的事帮不上她,至于她的亲事,定让老爷为其寻个人品上佳的夫婿。

闻言,刘湘婉阻止道:“姨娘,您切莫轻举妄动,如今太太因大姐一事,郁结难消,这时候谁敢在老虎鼻下拔须,眼下咱们还是安安稳稳过自己的日子为好,”顿了顿,又道:“再说女儿还小,待女儿及笄时,府中还不定什么光景?到得那时,在谋划也不迟。”

黄姨娘低叹一声,愁眉不展道:“只是苦了大小姐,也苦了太太……”

刘湘婉扶额:……姨娘竟同情起太太……

宴哥颤巍巍走到姐姐的面前,脆声道:“姐姐……玩……出去玩……”

“宴哥想出去玩吗?”

宴哥咧着嘴角,笑的十分开怀。

“姨娘,不如我带弟弟出去玩,您留在屋中陪着祉哥,可好?”

黄姨娘有些不放心,倒不是担忧姑娘带宴哥出什么事,而是怕宴哥出去后,不听话大哭大闹,反而为姑娘惹来不必要的麻烦。

“姨娘放心,有赵妈妈及奶娘随身跟着,定不会出何事。”话音一落,刘湘婉讨好看向赵妈妈,对其眨了眨眼睛。

赵妈妈嗔怒的瞪了她一眼,缓缓开口:“姨娘放心,有老奴跟着,定不会出什么乱子。”

黄姨娘想了想,方缓缓点头,叮嘱道:“若宴哥不听话,立即将其送回来,省的吵到你。”

刘湘婉捏了捏宴哥的小肉脸,轻笑道:“姨娘,我最是喜欢弟弟。”到底忍不住蹲下身子,亲了亲他的脸颊:“姐姐带你出去玩。”

“姐姐好……姐姐……出去……”宴哥拉着她的手指往外走。

赵妈妈一把抱起宴哥,轻声道:“姑娘,咱们走吧!”

刘湘婉起身,对姨娘福了福身,方带着众人出去。

黄姨娘看着姑娘的背影低叹,姑娘如此聪慧可人,待她及笄后,定求老爷为其寻个心性敦厚之人,这时祉哥吭叽两声,黄姨娘看了他一眼,低声道:“祉哥,你是不是同姨娘想的一样。”

出去后,刘湘婉淡笑道:“妈妈,你们可曾带过宴哥来府中的院子?”

赵妈妈看了眼被奶娘抱在怀里的小少爷,低笑道:“哥儿倒是想出来,无奈姨娘不让。”

“怪不得……”小家伙这般小,倒是很会审时度势,知晓姨娘那里行不通,便寻对他来说,最好说话之人。

宴哥在奶娘怀里不住的动换,刘湘婉板着脸,冷冷道:“宴哥若不听话,姐姐现在就带你回去。”

宴哥嘴一撇就要嚎啕大哭,刘湘婉冷哼:“如果你大哭大闹,日后再不带你出来。”

宴哥张了张嘴,撅着嘴又合上,因他知晓姐姐说话向来算数,搂着奶娘的脖子,背过头哼哼不语。

奶娘指着一处花丛,轻声道:“哥儿,您看,蝴蝶?”

宴哥忙转过头,张嘴大叫:“蝴蝶……蝴蝶……我要……”

于是众人走到花丛附近,刘湘婉对奶娘道:“将小少爷放下来吧!”

奶娘福了福身,轻手轻脚将宴哥放下,宴哥举着双手对蝴蝶招手,随后松开奶娘的手,踉跄的跑了几步,一个不稳噗通摔倒在地,奶娘吓得脸色一白,抬脚便要扶起他,刘湘婉拿起丝帕遮住嘴角的笑意,轻笑道:“无妨,此处地面软,摔不疼。”

果然宴哥径直爬起来,又踉跄的去追蝴蝶,赵妈妈嗔怒:“姑娘,您就会捉弄小少爷?”

刘湘婉噗呲笑出声,指着宴哥道:“就他那小胳膊小腿,怕是一辈子也抓不到蝴蝶。”看向身后的招娣,淡笑道:“你帮忙捉两只与他,省的一会儿他不耐烦,咧嘴大哭。”

招娣眉眼带笑,飞快的应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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